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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渡邊與沢田與太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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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的海濱城市不像內陸那般炎熱,伴隨著鹹濕的海風還是帶來了獨屬於四月的一份涼爽。

金發少女眺望著大海,一旁的屬下恭敬地彎著腰。

“又沒來?”少女問道,聲音柔軟堅定,僅僅聽著就是一種享受。

她是上位者,卻沒有給下屬很可怕的威壓,照理說這樣的人在黑手黨是活不下去的。

在黑手黨,這樣的“溫柔”等同於柔弱,她會被欺辱會被排擠,最後會因為女人無用的善心被逐出更或者被殺死。

真緒不一樣,她就像冬日裏寂靜飄落的雪,模糊的讓人捉不住,沒有人敢去觸碰那樣的雪,深怕會在其掌心的溫度消融。

下屬回過神來,立刻答覆:“是的,我們已經去了太宰大人經常自殺的地方勘查了,目前還沒有發現太宰大人。”

“嗯,叫他們回來吧。”

要是讓屬下一找就找到了,那還能叫太宰治嗎。

下屬沒有問為什麽,只是保持著彎腰的姿勢道:“是。”

真緒這一年多來早已熟知她這位教導者——太宰治的本性。

出任務出著出著就看上一棵樹去上吊或者看上一條河去入水已是家常便飯。

既然熟悉的地方都不在,那麽應該是在這裏吧。

小姑娘扶著欄桿俯下身,看著吊在橋底下卡在縫隙裏的少年,她問:“需要幫忙嗎?”

太宰擡頭無辜的朝她眨眨眼,意思不言而喻。

“呼。”少年打著哈欠伸了個懶腰,白襯衫勾勒出他卓越的身體曲線,他抹了抹眼角的淚花還是像只沒睡醒的貓,“真緒你怎麽找到這裏的。”

向往常一樣,真緒就回了兩個字:“直覺。”

“直覺直覺直覺。”太宰撿起扔在地上的黑大衣拍了拍灰塵重新披上,他認真地望向真緒,“你姓沢田嗎?”

“我姓渡邊。”真緒也認真的回望太宰。

況且阿綱的超直感也不能用在這地方,要是超直感能當追蹤器用,那沢田豈不是無敵。

艷陽高照,不斷的蟬鳴是夏日特邀的演奏曲,在路上走著的人們穿著短裙短袖,瞅著樹蔭和高大建築物的影子下走。

女孩子多數不希望自己曬黑,塗了厚厚的隔離霜才敢出來。

在一堆遮陽帽中,暴露在視野裏的金色比平日還要引人註目,少女的金發和白膚惹的行人不斷向後望。

真緒和太宰治俯身坐進低調的轎車裏。

隔絕了路人的視線,車上的冷空氣把身上的燥熱席卷而空。

真緒剛要系安全帶,心底就突然湧動出一種預感,好像有個聲音在大聲沖她喊,撕裂了耳膜般的巖漿崩塌,順著她的血管流向全身。

不好!真緒抖了抖,雞皮疙瘩猛的一股腦升了上來。

離開!

松開拉著的安全帶,真緒一只手開車門另一只手拉著身邊還在搗鼓手機的太宰治,她疾語道:“快走。”

她力氣不大,但由於太宰治下意識的隨著她的方向傾倒,他們的速度也不慢。

手機滑落在地毯上,亮著的屏幕上有一個熟悉的姓氏——[渡邊]

司機的反應很快,可就是這麽一會解安全帶的時間,他在逃出來那刻還是被爆炸的汽車波及到了一整塊背面。

“轟!”隨著一聲巨響,一個黑色的人影被氣浪推了出來,他直接倒在了地上。

背後血淋淋一片被燒傷的痕跡,觸目驚心。

濃煙馬上滾滾升起,火舌舔舐著報廢的汽車零件發出哢吱哢吱的聲音。

行人也被這一幕突發的事件給怔住了,他們下一秒就拿起手機錄視頻拍照。

太宰治站在車外,火光烘的他半張臉熱熱的,那邊的車裏還在不斷發出小小的爆鳴聲。

他瞥了眼在地上掙紮地要爬起來的屬下,然後緩緩轉過頭來盯著真緒道:“所以說你真的姓沢田吧……?”

附近的警察和圍觀者撥的救護車很快就來了,真緒讓太宰治呆在原地,自己先和警察交談了起來。

警察還是通情達理的,問清了情況,看她一個未成年小姑娘遇到這種情況可能還在害怕,安慰性的拍拍她的肩膀就準許他們先離開了。

真緒首先打電話給港黑專門管理這類事件的相關人員處理。

“嗯,就是這樣,註意一下醫院。”

一輛要承載港黑預選幹部的轎車,居然輕易的被裝了炸彈還沒檢測出來,若是再晚上幾秒,說不定太宰治又要在醫院躺好幾個月了。

少女掛了電話,淡色的眸猶如被陽光輾轉留戀的聖地,她微微低頭,金色的發絲遮擋住她晦暗不明的神色。

太宰治看著遠處正在被滅火的車,眼裏思慮化為無數暗色的線絲纏繞。

他大概知道是誰做的了……

太宰治對這次任務展現出了不同尋常的積極,自那次車上被安裝了□□後他立刻就行動了起來,現已經把幕後主使的行蹤扒出來一半了。

當時的少年蹲在橋石欄桿上,對真緒笑著說:“我會解決的,也許你還能看到意料之外的有趣東西呢~”

像一只要開始惡作劇的小貓咪一般。

不過他並不沈浸於此,白細的手指按住粗糙的石面,倒是對下面無波無瀾的河水更感興趣。

如果跳下去,打破那面可愛的鏡子一定會很有趣的吧。

他把頭又向外探探,好像在找尋一個好位置方便他入水。

“下來吧。”

真緒擡手抓住他的黑大衣,後者移動了下手指,粗礪的混合石粒摩擦著無繭的指尖,十指連心的輕微痛感馬上傳了過來。

太宰治看見她眼裏自己的倒影,忽然他想到了那個小姑娘。

個子矮,經常會跟在他後頭,跟不上他的步伐搖搖晃晃的像一只喝醉的企鵝,扯著他的外衣甜甜的稱他小美人魚先生。

喪失了興致,夜行者輕盈的跳下欄桿。

真緒放開抓著他衣服的手,太宰治的視線隨著她的手一起落了下去。隨後他扯了扯被夜風吹的有些僵硬的嘴角,破碎的音節被下一陣風盡數席卷。

……“走吧。”

晝長夜短的季節裏,鐳缽街貧民窟裏的孩子穿著四季如一的單薄衣裳,他們沒有像以往一般擠在一塊取暖,因為火辣辣的陽光幾乎穿透了他們搭建的簡陋庇護所,像是在一層層扒下他們的皮肉。

雖說像他們這樣的孩子,高溫比低溫好受些。但即便如此還是有不少危險的,比如中暑就是每年必經的事情。

那孩子躺在地上,小臉通紅,一旁和她差不了幾歲的孩子正拿著幾張撿來廢報紙疊在一塊給她扇,妄圖使她恢覆一點。

其他的孩子在角落冷漠地看著,顯然這種情況在貧民窟每天都能看見。

挺的過去馬上就可以好了,挺不過去就會被人合力丟到專門埋屍體的地方。

天氣熱,屍體腐爛的快,如果動作不利索這裏的空氣立刻就會被汙染,畢竟還是他們的庇護所來的重要。

小男孩努力的給姐姐扇風,他緊緊地咬著下唇祈禱姐姐能夠渡過難關。

自從父母被敵人尋上門來殺死後,他們就逃到了這裏討生活。和姐姐相依為命在貧民窟茍延殘喘數年,他們兩個就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地上的女孩子癥狀不減,她可能是想要大口呼吸排除體內的廢汗,然而入口的灼熱空氣讓她感覺像是吞了根赤紅的鐵棒一般難受。

小男孩的眼淚蓄在眼睛裏遲遲不落。

姐姐說過,男子漢大丈夫不能哭哭啼啼。一定要聽姐姐的話。

“姐姐你堅持住,你一定會好起來的,我們不是約定過要一起出去這裏嗎……”小男孩低聲呢喃。

爸爸媽媽,如果你們能看到,請保佑姐姐吧,就算是把我帶走。

突然,他的面前被一大片陰影給籠罩住了,來者帶著一頂寬沿的帽子,落下來的幾縷銀色的發絲在陽光下呈現出炫金的光暈。

淺褐色的眼睛仿佛沈澱了幾個世紀的微風細草,即使再淺薄的怒意存在於此,都是馳魂宕魄的戰栗。

“我可以救你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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